[幻想纪元137年秋,缥缈之峰,流奈的回忆]
流奈对于“一览众山小”这种事情,是丝毫不觉得陌生的。从自己的府邸出来,左转走上几百步,便是整个妖怪之山最高的险峰之一——缥缈之峰。
妖怪之山在幻想乡建立之前原本是八岳山脉,由木花咲耶姬之姊石长姬所司掌,本是比富士更加雄奇的山峦,可惜咲耶姬天性娇蛮无比,见到八岳比自己司掌的富士山还要高,妒心大起,竟运使神力,削掉了八岳山脉许多峻险瑰丽的高峰。石长姬无可奈何,只得将八岳尚未遭破坏的部分移入幻想地界,以求一时清静,是为妖怪之山;而外界的八岳,便从此平平无奇了。
流奈抱膝坐在峰顶,今天是月初,所以苍茫的夜空中并不见有月亮,无非便是一如既往的满天星斗,位置还是那个位置,几千年都没有变化。再看四周,早秋的景色同夏天并没有什么分别,星光下只见暗绿色的一大片,令人挺不起精神。
无论多么有审美情趣的人,百年如一日地盯着同一片景物看,也会感到厌倦的。
所以流奈并没有很在意周围的环境,这时候她一般会回忆她那对于妖怪来说都十分漫长的一生:两千年前,她诞生于天狗这个族群中,受到天魔大人赏识,成为一名小头目;过了几百年,第一次月面战争,她作为一名冲锋在前线的战士,却只能无奈地看着联军向月都投降;再往后,信仰混乱、礼崩乐坏的神社战国时代;直到一百年前,博丽大结界建立,她本以为可以安稳地过日子,却又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,稀里糊涂地当上了天狗大统领……
流奈轻叹一声。对于她来说,将一千多年的记忆全部梳理明白,也是一项颇费脑力的工作。
“……还不打算出来?我的后背有这么好看?”忽然,她转过头去,打破了夜的寂静。这话声中满是责怪,嘴角却带着微笑。
——她知道,那个她值得等的人来了,那个一见如故的,两千年来唯一一个可以称的上“知心好友”的人。
“哪有,我只不过是在数你翅膀上有多少根羽毛罢了。——我本来就快完成了,你要是不打断我,我说不定就完成这个壮举了。”一声长笑,麟显露出身形,雪白的巫女服在黑夜中极其显眼。
“胡扯!今天没月亮,借着星光数羽毛?你不瞎了才怪!”流奈笑骂道,这种不拘礼节的对话对她也是一种放松。抬起头来,对一棵参天古松的树顶喊道:“人都来了,还站什么岗?快快滚下来罢!”
唰的一声响,夹杂着机械碰撞的声音,原露子轻盈地落在地上,看见麟已来到,忙诚惶诚恐地跪下,道:“下属实不知麟小姐竟已来此,多有疏漏,请大统领恕罪……”
“罢,你起来吧!我倒也不是怪你。”流奈挥挥手,“阿麟对于这妖山的熟悉程度,就像你以前说的,就和她家后院一样,想来就来,想走就走,谁也拦不住。——也劳她过了四年,居然还能记得上山的路!”朝着麟一努嘴,半开玩笑地道。
“那……那只是下属随口的一个比喻,大统领您……”原露子更加惊恐,额上滑过几滴冷汗。
“原露子,你怎么拘谨成这样了?当年你揪我耳朵时可比这豪放多了啊。”麟嘻嘻地笑道。
“这家伙就这德行。”流奈一耸肩,“不在我面前时,听那些鸦天狗们说,倒还挺有人味的;只是一见到我,那可乖乖不得了了,一举一动惟我马首是瞻,和个河童造的机器人似的。”
“现在不也是个机器人么?这么大的一对钢铁翅膀……”麟笑道,“我一直没问,流奈,原露子的这一半机器身子是怎么来的?”
“啊?这个啊,可是有点年月了……”流奈指向原露子,“你让她自己说好了——原露子!”
“是!”原露子立即起立,立正,朗声道:“下属的翅膀是在第一次月面战争中换掉的,那时是流奈大人带我去前线作战,下属粗心大意,背部竟中了一颗月寇的化学燃烧弹,将翅膀连着后背一大块都烧没了,那本是下属命里该绝,可是流奈大人却坚持着带下属到了河童的基地,她们当时正巧在研究月寇的机械-生物结合技术,将下属的上半身做了机械化改造,下属这才算捡回一条命!总之,下属的命是流奈大人救的,她做甲子营统领时也好,做天狗大流领时也好,下属定当誓死追随流奈大人,决无二心!”
麟听她说得坚决,听得暗暗点头。“月面一战……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啊。”麟看看流奈,“从那时候,原露子便跟了你么?”
“是,那会儿我连分统领都还没混上,帽子上还止三个球。”流奈道,“本来到了后面,我职位高了,原也用不着什么护卫;只是原露子却非得跟在我左右,连乙辰营统领的官职也不做了,我见她求得恳切,也只好允了。都是大天狗,这么干其实没什么意义,纯粹是让原露子高兴高兴罢了。”
“都是……大天狗?”麟奇道,“大天狗不是专指你吗?”
“妖山一共八位大天狗,一总七分,我只不过是其中的那位大统领而已。”流奈见麟一脸迷惑,笑了笑,解释道:“啊,是了,我一直没和你说明白。只要能称作统领的,也就是帽子上挂至少四个球的,都是大天狗,原露子是乙辰营的分统领,自然也是大天狗。不过,由于我统率全山,又名声在外,所以这‘大天狗’之名,有时便专指我一人了。不过你可不能乱喊啊,内行人听了要笑话的。”
“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道啊……”麟吐吐舌头,并排坐在流奈身侧,抬起头,仰望河汉星辰,“我说流奈,你盯着星空这么多年,不觉得腻么?”
“当然腻了!不管是东方星座、西方星座,还是那些妖怪贤者们意淫出来的星座,我都无聊到全背下来了。”流奈也不抬头,顺手向西南天空一指,“那边就是紫她们说的什么‘大天狗座’,我盯着它看了几个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,不知道那些闲得发慌的人是怎么想的。”
麟顺着看过去,几颗或明或暗的星星曲折地排列着,麟努力地把它们想象成天狗的翅膀,然而实在是太抽象了,她只好败下阵来。“服气了,那些‘闲者’无聊到极致真是什么都搞得出来,星图就这么大,她们还能搞出这么多花样来……”麟摇摇头,忽地灵光一闪,“对了!流奈,既然这是幻想乡,什么都有可能发生,那么,你觉得会不会有个人的能力是‘操纵星空程度的能力’?”
“哦?”流奈偏过脸,同麟目光相对,眼中闪烁着奇怪的无芒,随即又转了回去,怅然若失地轻声道:“……当然会有了。”
“怎么了吗?”麟察觉不对劲,道,“怎么突然消沉了?”
“唉……”流奈把下巴埋进双膝之间,“阿麟,我活了两千年了,只有和你在一起的这几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,但……你知道吗,我曾经也有段友情的。”
“友情?”麟听她这么说,大为好奇,同时心中也微微有点醋意,“和我一样吗?”
“她和你不一样。”流奈幽幽地道,“她和我就像……这么说吧,像你和灵梦之间的关系。”
“哦……”
“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,大结界还没有影,上一代天狗大统领尚在,那时候我是甲子营统领,她是乙辰营统领——也就是现在原露子的前任。她算是总营里最活泼的人了,待人接物都很真诚,不像其他分统领那样每日总是戴着一副虚伪的面具,而我又是个随遇而安的,一来二去,我们就成了很好的朋友。”流奈露出十分向往的神色,好似那是一段完美无瑕的岁月。
“后来呢?她怎么样了?”
“你先别急。老大统领是将她作为接班人培养的,也就是说一旦老首领因故离世,将不会有权力的争夺,她直接便继任为新一代大统领。这件事老首领并没直说出来,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。老首领的威望是很高的,所以大家也并没有什么异议。——至于我,一则同她交好,念在友情的份上绝不会去抢;二则也知她对这职位十分钟情,哪怕有人拿当大统领这事小小开个玩笑,她也必定翻脸,是以更加不会动念;三则是我本就不想加官进爵,只想安静过清闲生活,当个分统领已是极限,就算打死我,我也不会去当这天狗大统领的。”
“可是你还是当了,不是吗?”麟关心地道,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
流奈抬头望天,清越而略带忧伤的声音如竹轩流水般响在麟的心头:
“一百年前——大约是幻想纪元18年左右罢,记不太清了——原本幻想乡已经建立,应说该没有什么事了,可天魔大人却嫌乡里太憋闷,非要同贤者们宣战,打破博丽大结界,还一个自由空间,老首领苦劝未果,动起手来……”眼皮垂了下去,”……就被天魔大人杀害了。”
“……”麟静静听着,这段历史她也曾略有耳闻,知道流奈轻描淡写的两句话间,实是藏着极大苦痛,却听流奈续道:“……天魔大人虽然名义上是我们天狗的上司,可长年不理政务,远不如老首领在我们心目中重要。事已至此,本该让她紧急接任大统领一职,率领全部天狗为老首领报仇的;可天魔大人事先有备,将其他分统领全部调走了,独留一个‘懒散无志,毫无威胁’的我在山上。无可奈何,我只好接了这有五个球的帽子,做起天狗大统领的活计来。——我并不是贪图她的职位,只是事态紧急,整个妖山需要一根主心骨,我只不过是临时充数,等待风波平息后,自当立即退位,将大统领一职给她,阿麟,你明白么?”
“我理会得。”麟点点头,“你不会做那种事情的。”
“要是她也能明白就好了!”流奈眼中闪着莹莹的泪花,“天魔大人被击败后,分统领们纷纷归来,唯独不见了她!我派出手下尽搜幻想乡各处,连新旧地狱都找遍了,可她竟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,没有留下任何痕迹!我便继续找,找了一百多年……”
“到现在仍是没找到么?”
“仍是没找到,我这天狗大统领的职位,也只好接着做下去了……”流奈闭上双眼,任热泪滑过脸庞,“但是我相信,她仍旧在这幻想乡中,既然如此,总有一天我肯定能找到她的!到那时,我会立刻把大统领的职务交还给她,毕竟这本来就是属于她的东西……对了,阿麟,她的能力,就是操纵星空。”
“那……她叫什么名字?”麟迟疑地道。
“饭纲丸龙。”流奈从唇缝中轻轻地吐出这四个字。
[当天中夜,参拜之道,麟]
麟从妖山上下来,独自一人走上回博丽神社的路。
“想不到流奈的故事竟然如此复杂……”麟边走边想,“不知道灵梦是不是也有什么事瞒着我?回去得好好问问她……”抬起头,参拜道上黑沉沉的,不见人影,连个鬼也没有,不由心道:“听说妖梦是很怕黑的,光是走在这种路上就会心惊胆战,不过我可不会!那些吓人的家伙,来一个我退治一个!”微有得意,从腰间拔出二胡,揿下机括,在空中抖了个剑花,仍觉不过瘾,向前一跃,在半空轻巧巧一个转身,剑刃在身侧划过一个新月样的半圆,然后猛地一送,左足足尖点住地面,立直身子,手腕一转,整个二胡剑便收到了手臂内侧。麟歪歪头,自觉自己刚才那一下颇帅,心怀大畅,便放声一阵长笑,震得道边树叶簌簌乱响。
麟方笑罢,正欲前行,“哧”的一响,身后的树丛动了一下,似有什么人藏匿于其中。“来了吗?”麟稍稍皱眉,剑锋指向音源处,道:“小妖精们,我可是博丽巫女冴月麟,想在我身上恶作剧,那是不可能的!如果不想被我退治,最好滚远点;否则,别怪我手下不留情!”说完静立许久,竟不见再有什么异动。于是拨草过去,只见一切如常,没有什么奇怪的痕迹。“真没劲,还想着能练练手呢……”麟撇撇嘴,将二胡收回腰间,略有遗憾地走回了小道。
麟走在路上,星光洒在地上,虽然不甚明亮,却也令原本浑浑一片的树丛有了纵深感。麟多读经史子集,心想此时若不吟首诗词,那便是大煞风景,可那都是回乡前所阅,重归大结界后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,对于治学之道已感生疏,此时搜寻腹中文章,竟悲哀地发现没有一首写“夜”却并无写“月”的诗。憋了好久,才算寻到一首勉强符合的,长声吟道:“林暗草惊风,将军夜引弓……”
“嗖”的一声疾响,麟正吟得入神,冷不防突觉细长的一物朝自己射来。愣神间,这东西已射中肩头。叮的一响,火花四溅,肩上的金属扣子将那物弹了开去,那物的去势稍变,破空声中,钉在身后一块大石上。“什……什么玩意儿?”麟怔怔地摸了摸肩头的扣子,触手尖锐,已刻出一道极深的划痕。转过身去,那物的尾巴还在不住颤动,掏出火刀火石打着了火,待得看清,却是大惊失色。那物不是别的,正是一枝锋利的短箭,箭头没入石中分许,虽还没到“平明寻白羽”的时候,倒是确确实实“没在石棱中”了。麟万分诧异地握住箭尾,使力拔出,凑近火光细瞧,那箭头便闪着淡红色的金属光芒。“这……这绝对不是恶作剧了!”麟栗然地发了大冷,心中一阵恶寒:
有人想杀我?!
麟瞬间紧张到了极点,猛抽出琴剑,将四周细细地检查了一遍,确认安全之后,不敢多耽,急奔回博丽神社。
[几分钟后,博丽神社,刺客]
“灵梦,我回来了。”满头大汗的麟推开二人卧室的门,轻声道。
“唔……”灵梦在被窝中迷迷瞪瞪地应道,“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呀?得有子时了吧?”
“流奈拉着我扯家常来着……”麟坐到铺上,剔亮灯烛,取手帕擦着汗,“我都不知道那家伙居然还有这么多事情是我不知道的……”
“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有些……不高兴?”灵梦见麟眉目间似有忧色,关心道,“你都重回幻想乡了,大家已经团聚,从此快快乐乐地过日子,还有什么好忧愁的?”
“不是,我……”麟正欲以实情相告,心中猛地转过一个念头:“刺客只是冲着我来的,如果我告诉了灵梦,刺客为了隐匿踪迹,定会连她一起下手,岂不是我连累了她?”于是摇摇头,道:“没什么,睡吧!”除下双袖,却不换睡衣,躺在灵梦身侧。
“你四年前就经常担心些莫名其妙的事情,看来这个习惯到现在也没有改……”灵梦嘟囔着,让了半边被子给麟。
“……”麟钻进被中,感受着身畔灵梦温暖的躯体,回想起刚刚锐箭擦身之险,仍是久久不能平静。她正欲将铺边的封魔针掷出以熄灭灯火,又听屋顶上传来“喀”的一声。这声响固是极微,然麟此时精力正高度集中,便枯叶落地也听得分明。麟心中翻江倒海:“果然是刺客!她们追过来了!”表面上装作不动声色,一面打熄油灯,另一面却已暗暗握紧了手中那枝发着淡红色光的箭矢。
“嗯……阿麟,你知道么……”灵梦翻了个身,伸手搂住麟的肩膀,迷迷糊糊地说道,“这四年,你成百上千次地出现在我梦里,我多么希望第二天起来,你就能出现在我身边……”
“知道,我知道……”麟心不在焉地应着,脑中却打起了二十分的精神,准备面对各种可能会发生的特殊情况。
“豁啦!”
神社的木质屋顶倏然被穿破一个大洞,又是一枝淡红色的箭支疾射而下,直奔麟的要害而去,同时呜呜作响,好像死神的悲鸣,震得麟耳膜生疼。幸好她早便有备,右腕一抖,将手中的箭以甩手箭的法子向上甩去,这一下带上了大量灵力,两枝材质相同的箭矢便在空中正正迎在一起,发出极响的金铁交迸之声,麟的心弦都为之一抖。她不及细思,翻身而起,一把抄起旁边的琴剑琴弓,舌绽春雷,大喝一声:“这次,休想再跑!”直从破洞中跃了出去,果见一个裹着暗紫色披风的家伙正向神社西北方而走。
麟几个起落,直追上去,身影一个瞬闪,已挪位到那刺客身前,拦在当路。那刺客想是并未料到自己被麟给反算计了,身形一窒,两把封魔针便即分上下两路向她打来。那刺客也并非泛泛之辈,双腿一抬,整个人打横过来,从两把封魔针间钻了去,同时整个人便如一根粗木柱子,撞向麟的胸口。“好快的变招!”麟赞了一声,左手横捺,在身前竖起一道微型的结界壁,琴剑虚点两式,脚步一错,左手顺势收回,划过腰间的符卡夹:
花言「凋尘不语是繁花」
时隐时现的札弹封住了那刺客的退路,麟顺势前步,琴剑反点,刺向那刺客咽喉。那刺客向右一闪,麟另一只手便持琴弓连戳三招,招招取人腰眼,不留半分余地。
那刺客从战斗开始就一直被麟压制,连还手的机会也没有,好不憋屈,忽地一声尖啸,左手腕下寒光陡起,猱身直刺。麟偏头避过,才看见原来这刺客左臂内侧竟暗藏一柄袖剑,一旦手掌上仰,即触发机括弹出。“原来刺客真玩这种东西?”麟惊奇道,反而攻得没这么急了,有意露出破绽,想看清那刺客用袖剑的招式。
“SPELL CARD!神技「八方龙杀阵」!”
“灵梦,别……”麟吸一口凉气,抬起头,只见斑斓的阵法布满墨色天空,灵梦便立在阵法的中央。看她一脸杀气的样子,估计对这刺客搅了她的美梦颇有怒火。“住手啊!别给我帮倒忙!”麟叫道,“你在这儿用这招,不是想把神社拆了吗?!”见阵法之势已不可阻挡,咬咬牙,暂且抛下那刺客不顾,也布开阵法来。
神技「千方落羽阵」
麟灵二人原本所学是同脉相传,都为博丽的结界绝技,麟在外四年潜心改造,威力只有增无减,此时布了开来,登时便将灵梦的阵法压住。那刺客见二人忽地自我相斗,正是求之不得的逃跑良机,当下斜刺里跃出,落在神社边的草地上。哪知脚底突然剧痛起来,才醒悟这地上的草此时竟比尖针还要锐利。这自是麟用自己能力捣的鬼,她在布法阵时便早预留了一手,将这一地的草坪瞬间变作了针毯。
麟听到一声惨叫自屋顶下传来,心知把戏得逞,哈哈大笑,道:“可没扎死你吧?”手上一挥,把两人的阵法都引得射向天上,直跃而下,琴剑顺势当头劈下。
那刺客脚瘸了,心知今天总是讨不了好去,兜帽下的怪眼一翻,袖剑直擦着麟的琴身划上去,竟是险到极处的拼命打法。麟轻噫一声,这招只要挨实了,右手四指立时便断,右腕一震,二胡翻滚着飞上天去,银制的弦被弹幕灵光映着,闪闪的倒也煞是好看。
麟主兵刃脱手,心中微有慌乱,横过琴弓,连退数步。“阿麟,你退开,我来!”一杆御币横出,灵梦从旁抢上,连点那刺客胸口。那刺客水准比麟稍弱半分,真打起来同灵梦却是不分上下,只因双足受伤,虽是拼命,在麟接住重新落下的二胡时,灵梦已稳占上风。有道是“剑无破枪之理”,更何况御币原本比枪更长,袖剑原本比剑更短。那刺客招架不能,闪避不得,顷刻间连挨了十几下。麟瞅准机会,琴剑出手,戳中那刺客两膝膝弯,道:“跪下!”那刺客果真扑地倒了,麟顺手拽过一段绳子,将那刺客五花大绑,才终于松了口气,对灵梦道:“行了,灵梦,已经没事了。”
“呼……“灵梦将御币扔在地上,“这家伙是从哪儿来的?”
“不清楚,从我来的时候这家伙就跟着我来着。”麟朝那刺客踢了一脚,道,“不过灵梦,你刚刚放的那个八方龙杀阵,可不好啊!”
“……是!”灵梦脸上一红,“我没醒透,又怕你受伤,所以就……”
麟点点头,伸琴剑挑开那刺客的兜帽,盯着她双眼,喝问道:“你是什么人?从哪儿来的?”
“……”那刺客紧闭着嘴,从喉咙深处发出类似低吼的声音。
“咦,不对,我似乎见过她这种家伙!”灵梦忽奇道,“她是从地狱来的刺客,来幻想乡监视长生不老的仙人的,一旦发现他们有破戒的行为,就立刻把他们刺杀并打入无间地狱……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”
“什么?我成仙人了?”麟既吃惊又好笑,矮下身去,点着自己胸口对那刺客道:“喂,你看清楚了,我是冴月麟,博丽神社的第十三代巫女,可不是什么仙人!你只怕盯错人了吧!”
“……”地狱的众位大人会知道这件事的……”那刺客狰狞地说道,身影渐渐虚化,变作一团黑雾,直向远方去了,独留捆她的绳子松松垮垮地散作一团。
麟目送那股黑气消失,将二胡中的剑刃收了回去,拄着它一屁股坐到神社的外廊间,长长舒了一口气,只觉自己一颗心兀自跳动不止,看看灵梦,皱眉道:“不对呀,我在这乡里名气虽然还没你响,可怎么说也不至于泯然众人;再加上前几个星期这么一场大闹,地狱再错也错不到我头上!……总感觉有些蹊跷……”
“那……照你这么说,是有人真的想要你的命?”灵梦道。
“那就更扯了!我招谁惹谁了?”麟把双手一摊,道。
“……”灵梦沉思一会,“先睡觉吧!大半夜的,有什么事明天再想好啦!”
“嗯,你去立个结界,省得再有什么家伙过来捣乱……”麟点点头,打了个哈欠,起身道,“……我去看看能不能用能力把屋顶稍微修一下。”
小型的结界立了起来。这一夜,灵梦翻过来覆过去地睡不着了,今日之刺客实是她平生所遇最奇最险之事之一,那刺破屋顶的箭矢让她想想就后怕。倒是麟,大风大浪见得多了,此时去了心结,睡得十分香甜。那两只绯红的短箭就齐头放在她枕边,在草草补好的屋顶下一闪闪地亮着寒光,灵梦间或瞟了一眼,更加无法入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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